罗马假日

只是一个什么都磕的杂食党……
Before was was was,was was is.

【知妙】半吊缪斯

殷棠:

•为什么天才只能配天才。


  


  


“难道是花坛吗?”卡维合起设计图,从石料堆上跳了下来。


  


“这已经是您问的第十二遍了。”他的测绘师靠在墙根啃了口卷饼:“真的不吃点晚饭吗?”


  


卡维没吭声,来来回回地又踱了几圈,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抬头:“甲方怎么说?”


  


“……克拉丽丝夫人对您的设计赞不绝口,但您沉浸在这片……呃,地基里,根本没在听。”


  


“……”显然卡维现在也没在听,他像是过滤掉了一切不感兴趣的内容,依旧沉浸在这片地基里:“不,肯定有哪里……”


  


“不和谐?”测绘师的耳朵都快起茧了,两下把剩下的卷饼塞进嘴里,在工装的裤腿上擦了擦手:“老师,都这么晚了,咱们要不明天——”


  


“不行。”这句话卡维倒是听见了,因为他极快地否决了这个提议:“必须找到。”


  


“欸,可是,已经十点半了。”测绘师看了眼兜里的怀表:“咱们走去下榻的旅馆还要半个多小时。”


  


“你要做什么?”


  


“呃……睡觉?”


  


“这儿不能睡吗?”


  


“啊?”


  


“我得找出来,”可卡维问完就不再理他了,继续捧着设计稿在夜色中游荡:“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……”


  


测绘师年轻的心脏中满是震撼,奈何他现在只能抓住主要矛盾:“老师,”测绘师鼓起勇气,“克拉丽丝夫人已经很满意了,她觉得——”


  


“她觉得?”卡维蓦然回头,眼中的锋芒比金属更甚:“好啊,你现在就把水准仪拆掉。维罗娜教授也不必再纠结你的研学方向了,我回去就告诉她,在测绘和设计之间,你更擅长当甲方。”


  


“——别别别!您、您千万别。”测绘师彻底蔫了,咽了下唾沫:“要我做什么都可以,我做就是了。”


  


卡维不置一词,将图稿拍在了他手中。


  


“这……”精巧的布局骤然展开,无论看多少次都像初见那般震撼。测绘师下意识张了张嘴,但第二次才发出声音:“……简直完美?”


  


“不,”卡维笃定道:“有一处不协调的地方。”


  


“……有吗?我是看不出来。”测绘师望着图纸耸了耸肩膀:“就算维罗娜教授在这儿,也未必看得出来吧。”


  


“就这?全是废话?”卡维有点烦躁,一把将手稿扯了回来:“算了,你去睡吧。”


  


  


  


可怜的测绘师,长这么大第一次露天睡觉,还是圪蹴在建筑工地的石料堆下。他昏昏沉沉地啄了将近两个小时的米,好不容易睡着了,又被迷迷瞪瞪地薅了起来:“醒醒,我们从头捋一遍。”


  


“……啊?”


  


“给你个任务。”卡维说:“待会儿无论我说什么,你都否定我。”


  


“啊?”


  


“照做就是了。”卡维将画卷铺开在篝火边上:“根据甲方的要求,花园以草坪为主景,并在草坪两边修建花坛。我们由此确定了基本布局,安排了一条南北贯通的步道。”


  


“呃…对啊。”


  


卡维啧了一声:“还没睡醒?否定我。”


  


“………?”测绘师一头雾水,但还是依着他改了口:“还有改进的余地。”


  


“具体?”


  


“呃……要…要怎么具体?”


  


“……”卡维沉默了一下:“算了,你挖苦我的审美就行。步道的这里、这里和这里,我准备各安一组木制拱门,截面15x15,边长300,底下种凌霄花,你觉得怎么样?”


  


“不好看……?”


  


“肯定点,拱门和凌霄都很多余。”


  


“好的,拱门和凌霄都很多余。”


  


“花园的东北角设置了一个亭子,采用的是最古老的蒙德十字拱顶,亭子周围栽种紫薇、木贼和龙舌兰,方便打理,也不影响四面通透。”


  


“太可怕了,你真的懂建筑吗?”


  


“……”卡维微妙地抽了口气:“倒也不至于侮辱我。算了,继续。花园存在一定的南北倾斜,所以我考虑用大理石来提高低洼地区,以形成不同形状的分层花坛。”


  


“一点都不和谐。”


  


“不,恰恰相反——阶梯状花坛与别墅陡峭的屋顶遥相呼应,米白和赭石在色调上也与建筑群浑然一体。”


  


“呃…哦。”


  


“点什么头?”卡维不耐烦地咂了下嘴:“抬杠啊!”


  


“我也得有得抬吧!”测绘师都快被他骂哭了:“您怎么连这都能骂?!”


  


带上哭腔就更不像了,卡维烦躁地撸了把刘海,决定先把小兔崽子晾在一边,揭起图纸换了个方向。


  


“您真是太奇怪了!”然而测绘师的情绪已经彻底冲出了轨道:“是,您有名,您是天才!但天才怎么了?天才也不能——”


  


“好好好,就这个情绪!”卡维一把揽过他的肩膀,啪地将平面图拍在地上:“告诉我,哪里不对?”


  


“没有啊?!”测绘师杀猪般惨叫起来:“哪哪都很对啊?!!!”


  


  


  


两个小时后,艾尔海森被敲窗的声音吵醒。他拉开窗帘,迎面撞上了摁在玻璃上的一张图稿。他的建筑师站在边上,黑眼圈垮得像鬼,指着作品言简意赅:“骂它。”


  


艾尔海森瞥了眼图纸:“六个雪松喷泉,你设计的?”


  


“不是。”卡维说:“原本就在那里。”


  


“太平庸了。”艾尔海森说:“现在是凌晨四点。”


  


“——”卡维哗啦一声揭下图稿,颠来倒去地看了两遍,旋即猛抽一口气:“对对对对对了对了对了对了,终于!终于对了!!凌晨四点!哈!凌晨四点!!——啊,艾尔海森!凌晨四点的缪斯女神!你的眼眸仿佛破晓前的孤星——”


  


哗。


  


他的缪斯拉上了窗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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